天天小說網 > 芙蓉帳暖,清冷小叔不經撩 > 第84章 謝端遠戳穿他的心思,太后賜他美人

男子的面龐赤紅得近乎要滴出血來,眼神飄忽不定,只聽女子連忙解釋:“我那是權宜之計,想要用身份迷惑他,這樣他也不敢…不敢……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謝識瑯眼瞼顫動了兩下,聲音很低:“下回、下回別這樣說了,對自己名節不好。”

謝希暮看對方的模樣怔了下。

若是先前這種情況,只怕謝識瑯是要斥責她的,可如今這表情,她卻只看出了幾分不自然。

真是反常。

“你不是還說,謝識瑯視你如命嗎?”木頭沒聽見兩人在嘟囔什么,揚聲道:“謝大姑娘,我還專門來給你報仇雪恨,你該不會是坑我吧?”

謝識瑯聽到前半句話,嘴角也禁不住上挑了些,余光小心翼翼瞥了瞥同樣尷尬的謝希暮,回首看向院子里的木頭時,模樣又重新淡漠起來。

“你險些傷了她。”

木頭領略到不是謝希暮說的那回事后,連連擺手,“丞相大人,我、我絕對沒有碰你的女人半根手指頭,都是那個明慧郡主指使我的。”

那日木頭從山神廟下來,瞧見有人從懸崖上掉下來,還以為謝希暮最終沒有逃過一劫,后來回京后又聽說明慧已經死了。

他也是爛命一條,本想給謝希暮報仇后便自我了斷,沒想到謝希暮竟然沒死。

“小叔叔,他的確放了我,而且他還是阿花和石頭的親人,他們幫咱們在先,不如放了他吧。”謝希暮提議。

謝識瑯從來不是個心軟的人,尤其是對謝希暮有過歪念頭的人,他一個都不想放過,可求情的是他的小姑娘,他便總是會讓自己的底線再低一些。

“你在何處謀生?”

謝識瑯睨向木頭,后者忙道:“本來是碼頭上做工的,沒想到我們老板跑了,錢也沒得一分,我這才想當草寇。”

“苦活可做得?”

木頭連忙點頭,“只要有銀子賺,什么都做得。”

謝識瑯看向阿梁,“將他送去城防校尉那兒,將底子洗干凈,日后投軍。”

木頭已經做了草寇,沒想到謝識瑯還會給他投軍的機會,連忙跪地給他磕了幾個響亮的頭,“多謝丞相大人。”

阿梁帶著人走后,謝希暮這才覺得氣氛緩和了些,方才木頭說的那番話實在是驚為天人,就算是先前從她嘴里說出來的,她也沒想過,還能讓謝識瑯聽見。

“既然大了肚子,久站不好。”

男子語氣平穩,若細看才能覺出眸底稀薄的促狹,令她反應了好一會兒,才羞赧道:“你調笑我。”

“不是你先占我便宜的?”謝識瑯好笑地看著她,沒忍住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軟肉。

這動作放在先前不稀奇,可自打祠堂他逼問她的心思起,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主動地靠近她了。

此時他傾身彎腰,二人之間的距離被拉得很近,她正好抬眼,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,好像有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纏綿交錯。

叫人心慌得不能自己。

“……”

二人都愣住了,可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,院外恰好傳來一陣腳步聲,謝識瑯這才假裝無事地直起身子,佯裝風輕云淡,實際耳根子都紅得發紫。

“家主,方才宮里來信,說今日是貴妃娘娘生辰,因為宮中多事端,便只請了幾家重臣進宮,娘娘特意囑咐讓您也帶著兩個姑娘一塊進去熱鬧熱鬧。”是門房小廝來稟報。

謝識瑯聞言嗯了聲,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還有。”門房小廝繼續道:“老族長請您過去一趟,說有話要同您說。”

謝識瑯看向謝希暮,“你…先去梳妝,待會兒進宮。”

謝希暮也不知道謝端遠要同他說什么,點頭應聲后便退出了明理院。

*

謝端遠病愈后屋子里還是一股子經久不散的藥味,謝識瑯入內,老人才從書案邊抬首,靜靜地打量對方。

“從祖父身子好些了嗎?”

謝識瑯神情生來比旁人淡漠三分,故而即便是關懷的話,到他嘴里都少了些溫度。

“昨夜,是你去接謝希暮回家的?”謝端遠沒答他的話,反而拋了另一個問題過來。

謝識瑯沒否認,“是,昨夜她喝醉了,我去接她回來。”

“得虧她是喝醉了,不然,我一定會將她逐出謝家。”謝端遠滿頭華發,眼尾堆積的皺紋隨著眼皮顫動上下起伏,坐在桌案前亦是森嚴莊重,手指頭不受控制的哆嗦。

謝識瑯聞之一頓,緩緩看向老人家,“從祖父這是何意?”

“何意?”

謝端遠緊緊合上眼,深呼吸兩口氣后,還是沒忍住抓起鎮紙砸向屋中那人。

謝識瑯沒躲,任由鎮紙狠狠砸在了胸骨上,身子微微晃動后,才稍微確信地望向謝端遠,“您瞧見了。”

“你還知道我瞧見了你做的那丑事?”

謝端遠臉色漲紅,指著他,亦如先前所做噩夢中的父兄,恨不得戳著他的脊梁骨,兇惡非常。

“謝識瑯,你是謝家家主!那是你親手養大的侄女,你怎么能……”

謝端遠重重喘氣,喉道傳出狂風席卷后的沙沙聲,模樣痛心疾首,“她喝醉了,難道你也喝醉了不成?”

“……”

對方沒有及時答話,屋子里靜得只剩下老人急促的喘氣聲,恍若連廊外樹葉晃蕩的小動靜都能傳進屋中。

“我沒喝醉。”

謝識瑯的情緒倒是比謝端遠想象中要穩定得多,好像早就應對過無數次這樣的指責痛斥,甚至略顯麻木。

“從祖父,我當時很清醒。”

謝端遠不敢置信,“謝識瑯,謝家清貴滿門,你爹和兄長雖然是拿刀劍的,卻秉性端正,從未做過悖逆人倫之事。”

“你這個…你這個…噗……”

謝端遠咳出一口血來,灑在案上白紙,令謝識瑯身子一抖,停頓了半晌,還是走過來替謝端遠輕拍后背,幫助老人家緩口氣上來。

“從祖父,我…對不住謝家。”

謝識瑯喉嚨好像被人活生生掐住,又緊又澀,看著從小抱著他的長輩如此,心里亦是堵悶。

“你該成婚了。”

謝端遠緩了許久,才吐出這句話來,后背上的拍撫忽然停了下來,他卻先斷了年輕人的話,“謝識瑯,你有沒有想過,希兒昨夜喝醉了,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合乎于她的心意。

她若是知道你對她做的那些,她真的會將你當作一個正常人看待嗎?你在她眼里是小叔叔,是親人,不是一個可以愛慕的男人。”

謝識瑯手掌漸漸蜷縮起來,冰涼從指尖延伸到身體每個角落,只覺一陣鐵寒灼心。

“十郎,你從小就疼愛她,你舍得讓她背負上那些污穢罪名,舍得看她痛苦嗎?”

最后一句話落下,謝識瑯險些沒站穩,往后踉蹌了一步,后背被楠木書架磨得生疼。

“先前我替你看了張家姑娘,我知道你對她無意,但咱們可以看別人。”

謝端遠握住小輩的手,任重道遠,“不要做背叛謝家,背叛你父兄之事,好不好?”

“……”

謝希暮梳妝打扮后,與謝樂芙坐在車上等了良久。

謝識瑯才跟著謝端遠出來。

“二叔,你們怎么動作這么慢?我和大姐姐都等了你們好久了。”

謝識瑯抬眼,淺望了眼車簾內另一個女子,卻又很快不漏痕跡移開。

謝希暮瞧出男子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,像是哪里受了傷一般,素日里都是脊背挺直,今日卻有些塌下來。

“小叔叔,你……”

謝端遠很快打斷了她的話,“你們坐這輛馬車,我們去前面那一輛。”

她看向謝識瑯,發覺謝端遠走后,他也緩慢跟了上去,步伐比往日沉很多。

“奇了怪了,平日里不都擠在一起,還說行事不要張揚,今日怎么改乘兩輛車了?”

謝樂芙吐槽著一邊拿糕點墊肚子,“不過也好,這樣位置大些,還足夠我躺。”

謝希暮沒說什么,坐回了原位,只是沒忍住多瞧了兩眼前頭的馬車。

張貴妃是皇帝寵妃,往日生辰宴風光大辦,可今年卻不同,朝堂紛亂,她兒子也在趙啟面前失了心,好在趙啟還是心疼女人,只是吩咐宮人不要為生辰宴太過鋪張。

太后本就不喜張貴妃,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事端,張貴妃也不是個傻子,簡單操辦后,請了幾家重臣入宮來同賀。

紫宸殿內,席面簡單雅致,朝臣連同親眷入座。

謝樂芙挨著謝希暮,一邊悄悄看太后身邊的女人,一邊八卦:“都說張貴妃生得美貌,上回去湯山沒瞧見,今日可算是一睹風光了,不過貴妃都這個年紀了還有如此顏色,難怪叫官家寵愛了好些年。”

謝希暮只是敷衍:“吃飯的時候別說話。”

謝樂芙沒好氣地白了眼女子,卻忽然發覺些不對勁,“謝希暮,我怎么覺得你和張貴妃還有些相像呢?”

“胡說八道。”

謝希暮回話時,語氣與平日里不同,是難得的不耐煩。

“怎可拿我與貴妃比,這話若是傳出去,你是要受責罰的。”

謝樂芙心里嘀咕明明是夸謝希暮的話,偏偏這女的不識趣。

歌姬舞姬隨著開席款款入殿,只瞧一眾女子里,一個身著暖白流蘇薄紗留仙裙的女人尤其出眾,腳踝和小腹綁了極細的紅繩,眼眸自然流露出嫵媚風情,那晃動自如的楊柳腰和長腿讓許多男人都移不開眼。

“嘖嘖嘖。”

謝樂芙忍不住評價:“這女的要是生在我們村,一定會被我娘打斷腿。”

如此妖嬈尤物,真讓謝樂芙腦子里為數不多的詞匯里蹦出來一個,禍國殃民。

“而且你不覺得,這個女的一直瞧著咱二叔嗎?”

謝希暮聞言緩緩看向前頭的謝識瑯,男子倒是不動聲色喝酒,一個眼神都沒給殿中跳舞的美人。

“好——”

坐于殿前的趙昇鼓掌道:“本殿記得這曲子是丞相最喜歡的平沙落雁,丞相覺得如何?”

謝希暮打量著謝識瑯,他眼皮子都未掀開,只是淡聲:“曲子不錯。”

曲子不錯,卻沒說人。

太后笑了聲,看向殿中美人,“倒是個貌美的,是何出身?”

美人福身行禮,嗓音婉轉動聽:“回太后娘娘的話,臣女姓賈,喚琉璃,出身揚州,父親是前任知州。”

趙昇接過話頭:“祖母,這姑娘乃是我家夫人母族妹妹,她父親為公事操勞病逝,現下來了京城暫住。”

“倒是個可憐見的。”太后眸底微動,發覺座下男子不動如山。

張貴妃笑道:“沒想到三皇子的夫人妹妹舞技竟然如此絕妙,本宮還以為是外頭哪個樂坊出來的。”

此話一出,趙昇面色險些垮了下來,要知道這個女人出身的確不好,還是他費了些功夫才重新打造了一個身份,張貴妃這話無異于拆穿他。

“琉璃舞技拙劣,早聽聞貴妃娘娘華貴萬千,昔日舞技亦是卓絕,琉璃自嘆不如。”琉璃語氣恭敬,說出的話卻是直扎張貴妃痛處。

要知道,張貴妃便是教坊司出身,因為一舞被趙啟挑進了后宮中,張貴妃唾棄琉璃身世卑賤,琉璃便反擊二人出身平等。

“呵呵。”太后難得看張揚驕橫的張貴妃吃癟,朝琉璃擺擺手,“過來,讓哀家瞧瞧你。”

琉璃大大方方上前,讓太后頗為滿意,看向趙昇,“這姑娘可尋了婆家?”

趙昇掃了眼謝識瑯,伶俐地接話:“婆家是未找,只是這丫頭心里有人。”

“哦?”

太后笑問:“你有心上人了?”

謝希暮瞧著祖孫倆在這兒演戲,嗤意險些浮現面龐,只見琉璃羞怯地瞥了眼謝識瑯,而后飛快低下腦袋。

“原來是喜歡咱們十郎啊。”

太后笑聲爽朗,“不如哀家今日就撮合一樁好事,你身世不高,若讓你當十郎側室,可愿答應?”

琉璃面紅耳赤,看向謝識瑯,沒有先答話。

“太后怕是吃酒吃醉了。”

席面上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在謝識瑯一人身上,他冷不丁開口,看都不看琉璃,便道:“臣還未娶正妻,如何能有側室,加之臣無心風月,太后還是收回成命吧。”

太后笑意一僵,輪到一旁的張貴妃得意了,“太后娘娘也說了,這姑娘身份低微,如何能配丞相,就算是側室,只怕也太過勉強了吧。”

趙昇攥緊拳頭,他本就是想找機會將這女人塞進謝識瑯的后院,卻又擔心直接送給謝識瑯,對方不會答應,這才勸說了太后好一陣時日,這才有機會與太后串通一氣來演戲。

張貴妃卻來搗亂,想來是還在記恨趙玥之事。

“丞相二十有余了,這些年來為了朝政一直殫精竭慮,祖母也是想要丞相能夠有人陪伴在左右,貴妃娘娘怎如此不通情理?”

趙昇道:“規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,謝家滿門忠烈,丞相現如今卻無子女,實在是太過凄涼了些。”

趙宗煬坐在一邊喝酒,早就想開口堵這家伙的嘴的,不料蕭煥按住了他的手,看模樣不想讓他在此刻插嘴。

“太后的心意,老臣明白。”

忽的,謝端遠從席間起身,緩緩走向殿中。

“老臣為十郎從祖父,也是謝家前任族長,太后和三皇子為十郎的憂心實在不堪辜負,老臣作為表率,愿意接納此女入謝家門楣。”

謝希暮眉心幾跳,沒想到連謝端遠也是個老糊涂了,竟然主動出擊,替謝識瑯做了決定。

“都說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”

太后打量著謝識瑯的情緒,“十郎,你從祖父已經開口了,你覺得如何?”

謝識瑯余光內全都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,正盯著他瞧,心尖好像被緊緊攥住,又痛又癢。

他緩緩起身,走到謝端遠身側,躬首清聲。

“太后說的是。”